他记起德拉科面对邓布利多时,手里魔杖剧烈颤抖,脸上是绝望的神情。他的面容,憔悴而僵硬,与哈利印象中的伏地魔如出一辙。同样的面容,满脸泪痕,反射在盥洗室的镜中。没人能帮助我,他说过。

永远独自一人。

“你觉得我们本可以是朋友吗,在霍格沃茨?”哈利忍不住问。

“不,”德拉科马上回答,这重重刺伤了哈利的心。德拉科看了眼后视镜,转为单行道,超过一辆开得很慢的小车。再次开口时,他的声音柔和下来,“为了交朋友,我们必须颠倒八年的假设并且彻底改变我们的信条和价值观。”他摇了摇头:“这不可能。”

“并非完全不可能。”哈利争辩。

“又是那套恼人的乐观主义。”德拉科嘲讽。

“你变了啊,”哈利反驳说,“别说谎,我知道你变了。你一开始吹嘘自己是伏地魔的仆人,”—他注意到德拉科仍然畏惧那个名字—“还以服从命令为骄傲。两年后,完全不同了。你憎恶成为一名食死徒,你为你服从的命令感到羞耻。”

“我不憎恶这些。”德拉科呵斥。

哈利陷入沉默。他不知如何回应,除非为此大吵一架。

德拉科向前驾驶。黄昏早已融入夜色,车灯从对面单行道上呼啸而过。哈利盯着单调灯光连续闪过柏油路。

德拉科慢慢吸气,再呼出。“我憎恶这些,”他说,顿了顿,重复,“我憎恶,真的恨透了。我恨他,恨贝拉姑姑,卡罗夫妇,罗利,恨他们所有人,每个人。我无法忍受与自己父亲交谈,我惧怕格雷伯克,甚至更怕纳吉尼。无时无刻我不在恨这一切。”德拉科笑出声,再次重复了一遍:“是的,我憎恶这一切。”哈利担忧地看着他。

“你没事吧?”

“好得很。”

“你在笑,”哈利犹豫地说明,“这有什么可笑的?”

“没有。”德拉科摇头,微笑着。“只是…保密时间太长了吧?这些话回响在你脑子里,一遍一遍,你却没机会说出来,而且……”他突然中断,又摇着头,但哈利理解。

高速公路在他们眼前裂开,延续着永不间断的直线。车灯划破沉沉夜色,犹如无人守卫的真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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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利醒来。他记不清自己睡着了,冰凉镜框架在额头上,盯着高速公路两侧的漆黑。时不时地,有车辆飞快地开过。

车已经停好。他眨眨眼,环顾四周。他们似乎在某个极度偏远的地方,黑夜朝各个方向无尽伸展。哈利摸索着安全带,笨拙地弹开塔扣,推开车门。